周柠:锦。年

锦年 　　 我外婆的锦年纪。十二月令及二十四气诀又及七十二候物语，全与她一派太虚。也不是蹙金结绣弄文，也不是镂月裁云作歌，就日日于老屋的阁楼间里距腰踏脚唧唧札札弄机杼。 　　 我拟她一日九张机，基本上是计算机的机。 　　 人 要爱绸缎，看谁都像蚕。我是看纺织女神，东宫黄道婆衣被天下，西宫阿拉克涅织绩天上，不像织梦人，倒像俩纺织娘。这样的华丽仙缘人人有——应那句“太阳一 把金梭月亮一把银梭”，我们年年织三百六十五丈光阴，成匹不成匹，你的光阴的故事，都会成你行将枯灭之际压箱底的老料子。 　　 不，是压棺底的料子。 　　 总不能指望昨日今朝，一佛出世，又一佛出世，唯你老是那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。不排除后世生灵出土你的999个碎片，粘贴填补复原出一块古老的电器时代的华丽锦襕。 　　 或者不用那么远。如我有机会老成个婆婆，自然会每天花上几个钟头回首拾捡这一路碎片，拼凑一个什么样什么样的锦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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罢了 评论于：2007-05-29 09:57:42 [回复评论]

百 年之后，后人会在我的棺底下发现什么样的料子呢？肯定不是金光四溢的绸缎，也不会是金银玉钻，或许像古龙的棺木一样，放满了“拿破仑十八”，让我在另一个 世界里仍然可以尽情尽兴；或许，你还会看到有一盏残灯在那儿悠悠地燃着，一泓湛蓝的海水 在那儿默默地流淌着；或许，有一支秃笔还在继续写着那未完成的故事，一滴春露仍然执著地衔着我那未了的情；或许，还有一杯剩茶在飘着余香，一湖秋影映照出 我生前风流倜傥的模样 ；或许，还有一张装着我一缕又一缕思绪宣纸，从那斑驳的墨迹中，或许你们仍然能够看到，我在世时的豪言壮语与我那颗永远爱不够的心。。。。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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