阁老:大姑之谜(2)

大姑之谜（回首往事2）

那 是从城里回到乡下没几天，一天放学回家，见家里来了客人，一个 30 多岁的妇女领着一个大我几岁的小姑娘，文静而秀气。一见到我，一双丹凤眼里放射出异样的光彩，她一眼不眨地看着我，目光里充满了疼爱，并从兜里掏出一把粽 子糖（因形状像粽子而得名）塞到我的兜里。我觉得似曾见过，但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。我望着她亲切的目光和慈爱的面容，觉得很不好意思，因为我长这么 大还从来没有被人这样注视过。母亲说这是你大姑和表姐。吃晚饭时大姑不时地给我夹菜，笑眯眯地看着我吃。晚饭后大姑走了 , 我注意到她在离开前又注视了我好久。从她的眼神里里我感到她好像有很多话要说，更感到她很喜欢我，于是心里油然对她产生了一股亲近感。 大 姑和表姐与爷爷奶奶住在一起，和我家隔着几个宅院。不知怎地自从那次见面以后，我总想着大姑，有事儿没事儿就往爷爷奶奶家跑，目的就是想看看大姑。而大 姑每次看到我去，总要把我拉到她的怀里，什么话也不说，只是深情地注视着我，用手轻轻抚摸着我的脸和头发，然后从小坛子里抓一把花生或是蚕豆放到我的兜 里，有时还给我一个又香又甜的芝麻脆饼和几块粽子糖。 但是我很快发现母亲并不喜欢大姑，而且不让我去爷爷奶奶家，不让我接近大姑。这使 我感到困惑不解，但我还是偷偷地去。有一次我从爷爷家回来，母亲发了火。 我从来没有见她对我发过这么大的火，不由得吓住了。虽然不敢轻易去了，但在心里有了一个解不开的谜团：母亲为什么不喜欢大姑？ 又是一天放学回家，我看到大姑在我家里，眼睛红红的，好像刚刚哭过。母亲阴沉着脸，一脸的不高兴。显然她们之间发生过不愉快的谈话。大姑看到我回来，愣愣 地看了我一下，一声不响地走了。我望着她的背影，又看着还在生气的母亲，真是一头雾水。 从那以后，我感觉到母亲对我的要求更加严格，每天必须做完功课才能睡觉，而且每天要我做家务事：挑水，扫院子，抱柴禾、打猪草，做饭、自己洗衣服。相反对 我下面的几个弟弟却很宽容，甚至有点儿溺爱。我的心里开始产生一股怨气，也使我更加想念那个疼爱我的大姑。 1958 年的元旦刚过，全国掀起了大跃进的热潮，我们的乡成立了公社，原来担任合作社社长的小叔叔成了大队书记。那时我还不懂什么是大跃进，但有两件事给我印象很 深。第一件事是爷爷在叔叔的反复动员下，很不情愿地把家里所有铜制和锡制的茶壶、水勺、手炉、脚炉、铜锁、箱柜的黄铜包角，以及铜板、铜钱统统送到了收购 站，为这事奶奶和叔叔吵了一架。第二件事是叔叔按照公社要求，全大队统一行动，把丈半高的芦苇就地砍倒沤在水沟里，两天后水面上漂满了死鱼死虾，再过几天 全成了臭水沟。然后用这水浇地，说是最好的肥料。就这件事害得全大队的社员当年没有芦苇用（芦苇用来编簸箕，笸箩，卷帘），几年没有鲜鱼吃，为这事叔叔内 疚了一辈子。 那年夏天，我考上了中学，成了我家祖祖辈辈的第一个秀才。拿到录取通知书还没报到，父亲打来电报说他已经脱下戎装，被派到 华东电力管理局属下的崇明岛开发 电力，建设电厂，要我们全家前往崇明。于是母亲打点行装，准备带着我和三个弟弟前往崇明岛。就在临走的前夜，大姑来了，送给我一个小包裹，里面是一套新衣 和一双新鞋。她反复嘱咐我听母亲的话，好好学习。我看到她的目光里充满了依恋和不舍。第二天上路时，大姑前来送行，我看到大姑目不转睛地看着我，泪花在她 的眼眶里打转。在那一刻，我的心里有着一种沉甸甸的感觉，一颗心直往下沉，此去不知何时再见到大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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DUMARTINI 评论于：2007-01-18 20:11:16

吃了晚饭又仔细读一遍,好有悬念!大姑不就是爸爸的姐姐?
她会是你的生母?胡思乱想罢了..




罢了 评论于：2007-01-18 20:59:34
朋友们，多点耐心好不好？看你们那猴急样，想必年轻时读小说一定是先看结果后看头的吧？

羡 慕啊，我小时候可没人轻轻抚摸着我的脸和头发，太祖母的柜子里倒常有些花生、蚕豆、油果子、粽子糖之类的小吃，可惜家里有太多的叔叔姑姑，只能分到一点 点，因此常常偷着吃。每次偷吃后，总把瓶子或罐子倒过来摇几下，再把它们放回原地，看上去还是满满的，不留痕迹，哈哈。。。

可怜的大姑，要是她知道咱阁老到今天还想着她，她那些花生、蚕豆、芝麻脆饼、粽子糖和眼泪都太值了。

lunamia 评论于：2007-01-19 07:33:37

嗯，我的直觉也是如此，只有生母或从小就养育孩子的女人才有如此深的疼爱。。。想哼一句刁德一的唱腔“这个女人哪，不寻常！”　（当浪当。。。－－过门儿）

唉， 我小时候被送到姥姥家抚养，直到５岁多才送回北京，那时候，总是管姥姥叫妈，对父母只有敬畏没有亲热。。。我老公的父母在军队，他被过继到大伯家抚养 到上小学，后来他妈又死活给要回来了，虽然有两个爸爸妈妈，但内心里跟大伯大妈家亲。。。所以，等我们有了孩子后，再苦再难，即使辞职在家，也要自己亲手 带孩子，就是为了那份一点一滴累出来保养出来的骨肉亲情。。。

对不起，扯远了。。。　咱接了着听阁老大姑的神秘故事。。。

oops, 打错字了，应该是为了那份一点一滴累出来，培养出来的骨肉亲情。。。

罢了 评论于：2007-01-19 08:01:31

其实lunamia不用更正，感情当然是需要保养的。不论哪一种感情，都需要维护和保养，不能想当然。友情需要保养，亲情需要保养，爱情更需要保养。

当初我的红颜知己如此买房子时，我自告奋勇地要资助她。她对我说，不能让金钱站在我们的友情当中，我们或许能经受得住这样的考验，但风险太大，不值得一试。从她那儿，我学会了怎么维护和保养友情。

每 次回国住我姑姑们家，除了红包之外，我一定还会留下伙食、煤电、佣人的费用。姑姑们的经济情况都不错，也不在意那点钱，每次都会拒绝我的好意。但是我是 一个非常坚持的人，我对她们讲，已经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，要是还让你们贴钱，那叫我多过意不去，只有你们把钱收下我才会心安。无论她们为我和孩子做什么 事，我都会说谢谢，她们觉得自己人用不着那么客气，照顾我们是应该的。其实越是自己人，越需要让他们知道你的感恩之心，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欠你的，即使是 你的父母。点点滴滴都是一份缘，丝丝缕缕都是一份情。

爱情就更不用说了，爱情的生命力完全和你怎么样去维护以及保养它有关。

不好意思，在别人家里摆摊卖货，是不是有一点喧宾夺主啊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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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后随笔：

真是人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啊~~~
读够了‘高于生活’的文艺小说，现在返朴归真，就爱读这些原汁原味的凡人故事。

http://blog.wenxuecity.com/blogview.php?date=200701&postID=23330#mark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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