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柠:决。绝

决绝 我对这个词颇有心结。初识，是在那群洛莉、正太们无病呻吟的碎碎念里。他们故作沧桑、却又自称孩子，无一例外的迷恋那些灰调的词，一味的并列使用， 并以断然的句号分割。比如“我十六岁。苍白。怆然。决绝。”这样不成体统句子的断字，我一看到，便如吃了苍蝇一般。只恨无法嚼个皮肉不剩，绝不叫它再有下 次的出现。 我后来在许多古文的注疏中获得“决绝”释义，大致就是断绝关系的意思。元稹有首《决绝词》写“君情既决绝，妾意已参差”，卓文君也有“闻君有两意， 故来相决绝”的诗句。我一度认定古来就有的这个词，被那些孩子任性脑壳里的含混挪用。这认为那种表达方式，只表明了其心态是极端幼稚化的。 我之所以不喜欢，大概是因我更爱一种备受摧残的老面容。我承认我有恋老癖。是我不对。很多旧为新用的词，都由年轻人创下的先河。五四以来中文新词不 是增加了三万余条么。上海三四十年代的文学作品里，也已经大量白话使用这个词了。现代词典里是有这个词的，释义一为断绝关系。二为非常坚决。甚至还能查到 对应的英文是break off; cut off; sever和firm; resolute。 汉语博大精深，几乎每个词都有无数同义词近义词代替。但是有没有这么一个场合，非得用这个词不可呢？缝了那个场合，我能领略到它的好处了。它颇似从 一把看起来不那么尖锐的利器那里，得来的凶猛一击，虽不至于致命，但总够惦记一阵子的了。比如玫瑰刺。转而就喜欢了。那痛里正隐有一种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快 意，忧伤，病态，隐忍。 像是一个苍凉的手势，把旧的痕迹一笔抹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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罢了 评论于：2006-08-11 09:47:00

“决 绝”这个词，不由使我想起秦珂刺秦“风萧萧兮易水寒，壮士一去兮不复还”的悲壮场面。也使我想起了《牡丹亭》的唱词：“原来姹紫嫣红开遍，似这般都付与断 井残垣”就像林黛玉想起：“赏心乐事谁家园，良辰美景奈何天”一样。那是一种彻彻底底绝望的心情，一种万念俱灰的决绝。 我常常会陷入一种情绪，就像博尔赫斯的诗所描写的： 在我之前很久，另一个人在渐渐逝去的黄昏中 把这些书籍和黑暗视为自己的命运 迷失在曲折的回廊上 带着一种神圣而又莫名的恐惧 我意识到我就是那个人，那个死者，迈着 一致的步伐，过着相同的日子，直到终结。 世界先是变丑，然后熄灭。 每 次我浏览名胜古迹时，都会想，那塔，那湖，那片林子，那座庄严的庙宇，那爬满雕花的琼楼玉宇，在我来之前，是否曾经很灿烂。不忍说“曾经”，说起来是一种 刻骨铭心的痛。我来之后，时光已凋零，如勺海里入夜的荷花，如枫岛上无鸟的旧巢。还有那湖，宁静得如一座古池，蓄一池的寂寞，等了许久，也没等来一只入水 的青蛙。 于是我便有了一种决绝的心情，内心充斥着“千车万马过九衢，回首看山无一人”的空洞和虚无，如谭咏麟所唱：“凄风冷雨中多少繁华如梦曾经万紫千红/随风飘落。。。我看见泪光中的我/无力留住些什么/只在恍惚醉意中还有些旧梦。。。” 是我的生活，却走进了你的情绪。。。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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