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國參 发表: 2007-04-28 13:12:44
應風中秋葉君以母親節話題動議即時作文,此記。老榕樹與雀巢
已經久諱了廿四年吧?我想是。我逕行向大街口仍然巍然屹立的老榕樹。
陽光撒下滿地光點子,很快就把我影子融進老榕樹蔭影裡,那陣陣柔風拂臉,涼透心底。我才醒悟又回到家裡,老榕樹搖晃的枝椏和千百片葉子似舒開的懷抱,把我擁抱了。她還記得我。
昨日萬里歸來時,我就由白石橋跨上村街;陌生的村街令我驚奇,也打心坎處覺悟八方氣象的因緣。惟獨白石橋遺下我足印令我後知後覺,然後才知道自己並未被 遺忘;那棵老榕樹猶似盎然起舞,把我進村的腳步和心影凝固,廿年前和廿四後回到眼前。想起唐人詩「廿四橋明月夜,桃花依舊笑春風」的情懷味況。我正凝思出 鄉和歸鄉情重為何?已望到弟扶著母親的手站在村街盡頭守候我。此時哪家衝出來隻寵物狗呢(我也時尚起來) ?一幾聲細吠似也驚醒遊子春夢。我怔忡,情不自禁朝抱寵物狗主人和狗深深鞠躬。
我為廿四年歸鄉情重話說從頭,七十二歲的母親一直坐著父親在時愛坐的那張老籐椅(弟告訴我) 聽我和弟說話。我望到她眼角總有淚光閃爍,就知道她久諱廿四年的遊子音容,太專心的緣故。我說起建設新農村,說起那座石橋和老榕樹,母親插口說:囝仔呀,你明日去坐坐望望,那隻咸豐年的雀巢仍在。她的話令我驚奇,想到昨日歸來時心亂如蔴,未來得及看望那隻咸豐年雀巢。母親還記得這隻雀巢,彷彿令我感悟了歸鄉情重。今日我儜立老榕樹下,如母親所說,咸豐年雀巢仍夾在幾根老枝椏巍然不動。想來不止我現在的年紀,雀巢早就是那群不知何處飛來的烏鴉老巢,打我有記性就在那幾根枝椏裡。我爬過榕樹去掏烏鴉蛋,結果因興奮過了頭幾乎摔死,才留下烏鴉也神惹牠會夭壽。母親最記得當年我驚動烏鴉神的報應,記起她強調的咸豐年,我的敬畏不言而喻。我後知後覺後也才領悟萬物循環相生的演化之道,後來讀到《老子》。
儜立榕樹下望那隻雀巢,想到山不轉水轉,想得最多的還是八方氣象的興衰因緣。村人的心情轉過百年歲月,我想老榕樹最明白「地不老天不荒」的意蘊。翻閱百年 (其實並不止百年,也不止一人種樹百年樹人) 光陰,多少春夏秋冬,惟獨村人留下這棵老榕樹;我想怎樣革命化的天翻地覆,老榕樹並未被連根拔起,這才是我適才的記憶泉源。老子說的人與天地和諧,天地生 人而萬象生焉,我像也找到村人留下老榕樹的情根命脈了。
〔后記〕:瀏覽《美華文學》網站,見有為母親節貼文動議,一時百感交集,竟無緣無故記起在母親印象中是咸豐年的老榕樹和雀巢。因此就以此作為紀念母親節的話題,留住我一份鄉情母子情。
二00七年四月廿八即寫嘸吟齋
罢了
国参兄的文章真是没得说了!顶一下!再顶一下!!
国参兄二十四年重游故地,尚有老母、老榕树与雀巢在等着你,总算还能找到一些故乡和家的感觉。我来美国已廿二年有余,有诗道:“回廊一寸相思地,落月成孤 倚。背灯和月就花阴,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。”与我而言,已是廿二年踪迹廿二年心啊!这廿二年来,不知道有多少亲人朋友已作古,当年与他们同游“雕阑曲处, 同倚斜阳”的情景恍如昨日,然转身间人去楼空,不由生出“瞬息浮生,薄命如斯,梦好难留”的感叹来。真可谓“春花秋叶,触绪还伤。。。。真无奈,倩声声邻 笛,谱出回肠!”
江南
第一次读到国参先生的散文。
游子之心,赤子之情弥漫在朴实的文字之中,眼前一片化机。
百年烟云,历史沧桑,以一棵老榕树和咸丰年间的雀巢隐喻,不着笔墨,却尽显其中。
文字的厚重和构思的精巧,令人心折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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编后随笔:
"七十二歲的母親一直坐著父親在時愛坐的那張老籐椅"
想起读兰梦那首诗:‘多年以后’的随感:
老屋春风里,
年年燕子回。
门前祖母叹,
旧椅早成灰。
http://www.e-literati.com/bbs/leadbbs/Announce/Announce.asp?BoardID=107&ID=144306
http://www.e-literati.com/bbs/leadbbs/announce/announce.asp?BoardID=108&ID=145829&Ar=145784&AUpflag=1&Ap=1&Aq=1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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